第二天是陶思外婆的生日，保姆按照頭一天陶思寫的菜單，去買了不少菜回來，陶思於是親自下廚打算做幾個拿手菜給外婆慶生。

“思思，你才回來該好好休息，不用親自下廚給我做菜的。”盧紅英在廚房裏看著外孫女兒忙碌，在一旁笑著說。

陶思一邊切菜，一邊說：“我已經休息好了，再說了我一年在外拍戲的時候多，陪您的時候少，好不容易您過生日，我在家裏，還不上趕著做點兒菜給您吃，那就是太不孝順了。”

“我家思思是最孝順的，老家的人打來電話，都說我享福呢！”盧紅英邊說邊挽起了袖子，來給陶思打下手。

陶思趕忙阻止：“今天是您的生日，您就是壽星，坐著就行了……”

盧紅英：“我不想坐，就想跟思思一起說話做飯，今天就讓小何休息一下。”

保姆聽了忙說：“那怎麽行，今天本來您老人家就該歇著的。”

陶思想了想，就讓保姆到客廳去看電視，自己跟外婆一起一邊說話一邊做飯，她知道外婆喜歡這樣，就像當年自己的母親跟外婆在廚房裏有說有笑的做飯一樣。

想起離開自己已經十五六年的母親，陶思依然會心酸。

但這種情緒在看見外婆的笑臉時，很快就一閃而逝。

婆孫兩人在廚房裏一邊幹活兒，一邊說說笑笑，窗外透進暖煦的秋陽，一室愜意。

快到十一點的時候，陶思正在炸魚，保姆進廚房了，告訴陶思她爸爸來了，就在樓下。

“……”陶思微怔，緊接著說，“不管他。”

然後接著炸魚。

盧紅英看出來外孫女不愉快，停了停還是勸她，要不讓他上來一起吃飯。

“不！今年無論如何，我不能再讓外婆的生日過得不愉快！”

“可……他是你爸爸，我想他今天來也是想來給我慶祝生日的。”

“外婆，您告訴我您難道真想跟我爸一起吃飯嗎？而且，我猜想，還有別的人也來了。我爸最喜歡做面子，隨時在外人面前都喜歡讓人看到一家人齊整，父慈子孝的……他喜歡在外人面前現，我管不著，可是少拿到我們面前來，真假！”

陶思說到最後，甚至輕笑出聲，只不過笑聲裏滿含嘲諷。

翻魚的時候也使大了些勁兒，以至於鍋裏濺起了一些熱油，有兩點濺到了她的手背上，讓她往後縮了縮手。

盧紅英見狀，忙上前去搶過她手裏的鍋鏟，讓她去沖沖手，抹點兒京萬紅。

盡管陶思不是手模，可她是演員，凡是有可能呈現在鏡頭前的地方都要註意保護，所以聽話的從廚房撤退了。

她的手上剛才被熱油給燙了兩個小紅點，也不嚴重，稍微處理一下就行。

再往廚房裏走，她打算接過外婆手裏炸魚的活兒，把這道外婆喜歡的菜糖醋魚給做完，然後再弄兩個涼菜就可以吃飯了。

盧紅英見她又進廚房了，就問她：“難道真得不讓你爸爸上來嗎？那樣多不禮貌。”

陶思沒吭聲兒，伸手去拿外婆手裏的鍋鏟。

盧紅英不給她，要她再怎麽樣也要下去看一看，如果只是她爸爸一個人來了，就請他上來一起吃飯。

陶思問：“如果陶婉他們也來了，就請他們走，外婆是這意思嗎？”

盧紅英也不想連著兩年生日過不好，就把魚從鍋裏撈起來放進盤子裏，說：“是。”

陶思解圍裙：“那好，我這就下去。”

下了樓，果然看見他爸爸手裏一手拎著禮盒子，一手夾著一只煙在哪兒吸煙，見到她下來，立即把半截子煙給扔地下，一踩，接著帶笑喊了聲：“小思！”

陶思沒回答，四面看一看，果然，她看到了不遠處的母子三人。

她轉身就走，陶寧德緊走幾步，一把拉住她衣袖，艱難道：“我們特意過來向你外婆拜壽的。”

陶思使勁兒甩脫陶寧德的手，冷冰冰撂下一句話：“不需要！爸，今天如果你是一個人來，那麽外婆跟我會請你上去吃飯，可惜，並不是。”

陶寧德一楞，臉色變得有些尷尬，他正想說讓女兒給自己一些面子。

身後傅立鳳踩著高跟鞋過來了，還有一段兒距離，她就開口大聲說話了，譏諷道：“就知道過來是熱臉挨著冷屁|股，人家可是大明星，沒工夫鳥你。”

陶婉也在一邊冷聲冷氣道：“有什麽了不起，不過是個戲子而已，老話怎麽說的，什麽什麽無情，什麽什麽無義……”

“大姐！你就少說兩句不行嗎？”陶鈞一拉她衣袖，小聲出言阻止。

陶寧德聽到這話，也回頭狠狠地橫了陶婉一眼。

陶鈞快步跑到陶思身邊，討好地喊了一聲：“二姐。”

說起來，陶鈞跟陶思還真是有點兒血緣關系的，他是陶思他爸跟傅立鳳再婚以後生的，今年十五歲，還在讀高中。看到陶鈞，陶思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，陶鈞不上課。

而從小到大一直跟陶思不對付的陶婉是傅立鳳跟前夫生的女兒，比陶思大半歲，從兩個人見第一次面時，關系就一直不好。

見到這個還算可愛的弟弟，陶思一直冷著的臉總算暖了點兒，在她看來，那一家人裏面，也就只有這個弟弟讓她不討厭。

點一點頭，她輕輕喊他一聲：“小鈞。”

陶鈞接收到他爸爸的眼色，忙上前一步從陶寧德手裏拿過來禮盒遞給陶思，帶著笑說：“二姐，這些補品都是爸爸老早就精心準備的，給外婆的，去年都是我媽和我大姐不好，她們小心眼兒，你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。今天我們誠心誠意來給外婆賀壽的。爸爸一早起來打你電話，你電話關機，我們只能冒昧地直接過來了。”

陶思並不願意接陶鈞遞過來的禮盒，聽他把話說完了，就說：“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，東西就拿回去吧。還有，今天你們來得太突然，我們家裏沒備下多的菜，招待不了。”

陶鈞可憐巴巴地瞅著陶思，又喊了句：“二姐……”

陶思掃他一眼，又掃一眼旁邊站著的臉色難看的陶寧德，想一想她開口：“這樣吧，過幾天我跟你們一起吃飯，就在江南居，有什麽話到時候我們再說，你們都回去。”

陶鈞轉臉看向陶寧德，猶豫道：“爸，要不我們回去吧，不要強人所難。”

陶寧德拿陶思沒辦法，好在她已經答應了要跟他一起吃飯，這也能夠滿足他想跟女兒聚一聚的心願，於是說：“這樣也行，只不過你能給個確切的時間嗎，還有電話別關機。”

“最近我都在B市，要不……”她看一眼陶鈞，“就定在下星期天吧，中午，江南居……”

陶寧德趕忙說他來定位子，到時候給陶思電話。

陶思欲言又止，最後點點頭，說：“那就這樣。”

說完，轉身大步走回去。

在等電梯上去的時候，她知道自己下個星期天是免不了又要見到傅立鳳跟陶婉了，這也是她爸爸搶著要定位子的原因，他怕自己定位子，只會定三個，到時候他要帶著傅立鳳和陶婉去，就會顯得尷尬了。

哎……

她在心裏輕嘆口氣，她爸爸那一家人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塊嚼得沒了味兒的口香糖，偏偏黏在她手上，就算甩掉了，可那殘餘的粘膩也會令她討厭和煩躁。

今年是外婆的生日，一年裏面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一天，她不允許自己帶著這種煩躁的心情給外婆過生日。

重新進屋後，她帶著笑對外婆說：“我讓他們都走了，不過，下星期天我答應了跟他們一起吃個飯。對了，糖醋魚還沒做吧？”

“沒做，等著你呢。”盧紅英迎過去。

聽到外孫女說的話，她知道傅立鳳和陶婉也來了，既然外孫女已經答應了跟陶寧德那一家人下星期一起吃飯，也算說得過去了。

陶思從外婆的身上解下圍裙，拉著她去餐桌邊坐下，笑盈盈說：“壽星老就坐著吧，接下來看我大展身手。”

保姆也說：“就讓您的孝順外孫女兒盡孝，我來打下手。”

樓下停車場，陶寧德開著車載著一家人出來，車上的氣氛有點兒沈悶。

車子出了燕華新城，傅立鳳終於忍不住嘮叨開了：“以後要來見大明星，可不可以不要拉著我們一起來受罪？我們也不欠她的，憑什麽要來受她白眼？”

陶婉也跟著接話：“下次就是打死我也不來了。”

陶寧德發火，重重在方向盤上一拍，低吼道：“你們都給我滾出陶家，愛上哪兒上哪兒！”

他這麽一拍一吼，車子往旁邊一歪，差點兒撞到一側的另一臺車。

那邊車子的司機降下車窗，剛想罵人，一眼瞧見差點兒擦到他車的是一臺黑色大奔，也就忍住了，只是嘀咕了一句：“他|媽的少喝點兒不行嗎？”

嘀咕完，踩油門兒加速，害怕一會兒真被撞了，扯皮，有理也說不清。

陶寧德這麽一吼，傅立鳳和陶婉再也不敢說話了，怕真惹惱了他。

畢竟他還是一家之主，手裏掌握著北晨汽貿，她們要過那種揮金如土的日子還得靠著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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